227、愿望(1 / 1)

227、愿望

心字一点,小巧精丽的莲灯在河面荡开一圈波纹,继而便随着微微水流方向缓缓而远,两人坐在小小的矮堤上,时不时驶过的流船画舫将一朵朵开在波纹镜面的光莲打散,万千灯微漾开点点亮光,远远而望倒真有些秉烛夜游,反误藕花深处的意境来。

这场景,似梦非幻,无端令雩岑不禁想起那时与玄拓在九重天高放的天灯,昔日的平安喜乐二眼,若泡影般一触即破,即使飞得再高的天灯,也抵不上天地人事的兴衰与不猝。

人族若有求于神,那神该求助与何呢?

冰凉的指尖扫过清澈的内河水面,耳边画舫歌女的靡靡之音和着今日祈朝独有的欢庆,人间烟火似一霎那将她淹没,再记不清往日云霄。

你走开该我啦该我啦!

怔愣间,一个扎着双垂髻的小姑娘捧着掌心内火光跳跃的小莲灯将身侧的小男孩一把挤开,嘻嘻地露着天真的笑意将花灯捧上。

雩岑接过,纤细的指尖再次浸入冰凉的河水,作势推水间却在众人不经意处往水下射入一股淡青色的灵力,便看着某盏小小的莲灯像是加持了什么无形的推进一般长驱而去,眼睁睁连超了一片同样的莲灯,排在了水流湍湍的最前头。

耶!是我是我!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掩饰不住雀跃的心情,咯咯直笑的同时还欢快地拍起手来,继而插着腰颇为得意地朝身侧同样年岁的小男孩高傲地扬起头来,嘚瑟道:

今年我的愿望可是排在最前头的,河神伯伯一定会先看见我的愿望,你可没戏啦!

那那那那分明是她没好好推!小男孩耳根一赤,气呼呼之下反倒不分青红皂白怪起人来。

分明是你的莲灯不好,又怎能怪这个姐姐!小姑娘哼哼插着腰为雩岑反驳,朝着小男孩嚷嚷道:季承允,你若再如此,以后我便不与你玩了!

我的愿望分明比较重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无非就是吃吃玩玩也罢,今年便让你一回。小男孩显然被这等孩童间常用的断交之语给吓唬了,然脸上如何,嘴上却依旧有些不服输。

你许了什么愿,不妨说来听听?

自然是宏图伟业!将来努力读书,考取功名,然后然后一脸人小鬼大的小豆眼瞟向小姑娘的嘟嘟脸,突而便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什么,你快说呀!小姑娘未曾发觉地急急催促道。

然后哎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晓这么多作什么!那你今年又许了什么愿,总肯定是吃喝玩乐的,搞不好还想叫你阿爹经商回来给你带些酥糖吃罢!

哼哼!我才没这么肤浅,小孩子才要吃糖呢!小姑娘顶着张稚嫩的小脸捧面道,当然是希望我阿爹一直平平安安的,然后我等我过些年长大了,便要嫁个如萧郎那样的好郎君。

萧郎萧郎!小男孩生起气来,你分明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说要嫁给他那样的人,万一他是什么风流浪子,小妾娶了千八百的,你还会喜欢他麽!

萧郎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哪样!你喜欢他,不如不如来喜欢我!

小男孩声音越来越低,面色亦愈来愈红的发烫,但强撑着脸面不自然道:

若我若我将来考了状元,指不定还可以大发慈悲,娶你做个状元夫人。

当真?

男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做不得假!

那万一你也娶个十房八房小妾的哪知小女孩话音未尽,便被小男孩颇为暴躁害羞地一语打断:我才不会!

有有你一个就就够了,上上哪还再去自找麻烦。

这个那我可得仔细想想小姑娘俏红着脸扬起一抹笑,故意还做了个鬼脸,你平日对我这么坏,还抢我爹爹给我的酥糖,指不定到时又对我怎样呢!

就算我不嫁萧郎,倒时叫我阿娘帮我寻个其他公子也未可知,我想村口私塾的和玉大哥就不错嘻嘻嘻!

你你你你敢!

两人争论间,却突而从远处传来一个妇女长喊着诗桃的声音,小姑娘的两个双垂髻一晃,便赶忙与雩岑颇有礼貌地鞠了一躬,挥了挥手便跑边喊道:谢谢姐姐,我阿娘叫我啦!

晏诗桃!你等等我

小男孩赤着面回望了雩岑一眼,继而便匆匆追着了小姑娘的背影跑远了,甚至连临时借与她的毛笔都来不及拿,几下便窜没了影。

还真是雩岑望着两个小孩奔跑追逐的背影哑然失笑,转身朝向零随间,太阳穴却无端开始剧烈地胀痛起来,眼前忽而浮现几帧发黄的画面,似能看见一个黑衣少年在后追逐的身影。

嘻嘻嘻追我玄哥哥

少女嬉笑地往前跑着,卷起的衣角上绘绣着她从未见过的图纹,像是一朵花,又像是被过份柔化的星星,随风抛起的腰间玉佩,缀着绿松色的长长流苏。

然这剧烈的头痛与一闪而逝的画面一如昙花一现,待到眼前渐渐清晰,她已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搀扶在怀,琥珀色的眸内盈慢担忧与略略的惊吓。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小姑娘迅速咽下方才的画面,强行撑起一抹笑来,我无事。

那便早些回去歇息!零嘴皱起眉来,箍上她的手臂就欲往回拉。

来都来了,不若放完再走。雩岑指着台阶上烧了一半的莲灯,她方才为了借一只笔可是给这两个小毛孩打了半天苦工,好不容易轮到到她了,总不能白白浪费。

这个花灯是小姑娘一晚上的战役成果,虽然一圈转下来压根没猜对几个,好凑歹凑还是靠着某个吝啬言语的臭男人的提点攒到了几张彩券换了个小莲灯。

零随一怔,半晌才放开了她的手腕,点了点头。

坎坷的青石板上难以书写,就连方才那两个小孩子也都是互贴在薄薄的小袄背上写完的,以零随的身份,再加上那等臭脾气,惯也不太可能将后背借她一用,待到雩岑好不容易找了个略微平整的地方准备下笔,手臂一滞,却无端不知该写些什么好了。

零零随。

男人闻声望去,小姑娘却端端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忽闪忽闪的抬头望着他,竟将某个身居高位、早就见怪不怪的天帝陛下都看得心跳一漏。

你有什么愿望麽?

愿望?男人笑了笑,凡人祈求神灵,虔心为他们修庙,虔诚奉他们香火,所有之祷告,无非不是愿力所成,其实到底,只是求一个心安。

事在人为。

神尚难自圆,又如何管得了旁人。

再者零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鼻尖嘚瑟地翘得高高的,反倒插起手来,你祈神倒不如求孤来的方便快捷些。

这话怎么听的有些耳熟。

雩岑刚欲张嘴,谁知与此同时的身后却凭空窜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烟火来,砰砰几声,五彩斑斓地在夜幕中炸开一朵朵绚烂的花,湮没、绽放,绽放、湮没,直在一片欢欣雀跃的锣鼓声与欢呼声中点亮了一片天空,就连那天边明明的月色,也突而显得有些黯然单调起来。

真是热闹。

两人跟着往天空中望去,然人影攒动的游行人群中却有一个瘦小影子左挤右压得朝她这方向跑了过来。

光看身形,雩岑本以为大概又是什么被母亲喊回家的小毛孩,哪知在又一片烟火炸开之时,映起的桃粉色亮光才端端打在那个气喘吁吁停在他们跟前之人的面上。

池池乔?

小姑娘一惊,如此装扮,倒令她险些认不出来了。

极限一更_(: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