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漫步:四分黑糖撑把伞 (04)(1 / 1)

黑糖老虎钱 柳烟穗 10522 字 3个月前

两人口所谈论的小镇,开车过去莫约三、四十分钟的车程,是个退一步就能远离尘嚣清静,将自己隐藏在山林间,也是个进一步就能与热闹繁华亲近,将自己放回到人群中,平衡着两种情绪最刚好的距离。

车子行驶在下山的路上,沿途一边是山,一边是崖,目光一直能远远地将小镇的轮廓缩在眼里,随着时间的推动,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开了窗,徐媛伸手捕捉着风,放任着一场雨水留下的清凉和午後太yan带来的温热,恣意地在她的指尖交织着,各种滋味尽管复杂却是令人愉悦的。

这个小镇有条老街,以铺得整齐的红砖道作为开头迎接客人,再由两旁户户相邻的老房子一路引导。瞧瞧那牌楼上有的刻着家门印记、店家商号,有的则是雕龙画狮、刻花琢草,一户一户皆有它的风格和特se,让人眼睛每一个落点能见的都是jg采,片刻不无聊。

除了老建筑,街上还有许多x1引眼球的小店摊贩,像是任君挑选的小吃饮料、当地的特产伴手,或者是都市里少见的古玩艺品、特se小物,应有尽有,看得人是眼花撩乱,玩得不亦乐乎。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便是在平日里,还是迎来了不少的观光客。

打从踏进老街起,就没看徐媛能连续走超过五步路以上,她几乎每家店、每个摊都要停下来逛一下、买一下,现在双手挂满一包又一包的小吃,手上还端着一碗贡丸汤,吃得嘴巴都停不下来。

「不是才刚吃完泡面没多久嘛,你肚子是不是破洞啊?」宋嘉虎皱眉瞟着,看看徐媛那过分潇洒的吃样……

哎唷喂呀。

「这也是视察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得先帮我们山庄未来的客人试吃看看,这样以後他们来玩,我才知道该推荐他们什麽,又该提醒他们避开什麽啊。」徐媛cha起一颗贡丸,送到宋嘉虎面前,「分你!」

宋嘉虎果断地推开徐媛的手,不吃,对她的那些歪理也已经免疫了,就是迳自问着:「你自己想吃,为什麽要我付钱?」

「我还没下班,出来视察当然要申请公费啊。」徐媛也没理会宋嘉虎的拒绝,强y地把那颗贡丸抵在他嘴边,接着大喝一声:「吃!」

长这麽大还没被贡丸强烈地「顶嘴」过,那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宋嘉虎只好张口把贡丸送进了嘴里,咬着嚼着还满好吃的。但解决了贡丸汤,徐媛又马不停蹄地从满手的袋子中挑出一包香suj,自己先吃了觉得味道不错,便赶紧cha了一块jr0u给宋嘉虎送上。

「不要。」宋嘉虎依旧推开了徐媛的手,皱着一张脸,非常嫌弃。

不过徐媛也依旧把jr0u顶到宋嘉虎嘴边,瞪大眼睛又是一声:「吃!」分明是强迫推销,她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还装模作样地训着话,直指宋嘉虎工作不认真,「这是视察,你身为嘉悦的总裁,不能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啊。如果连你都不能充分了解食物的口味,那山庄要怎麽经营,你又要怎麽作其他员工的榜样?」

虽然宋嘉虎是真的不知道,老街食物的口味到底跟他的山庄有几毛关系。

老街中段有棵很大的榕树,树下成荫的范围用泥砖砌了一些座位,可以供人乘凉休憩,附近的居民也时常在这里聚集聊天、泡茶下棋。因为人多,偶尔也能见到街头艺人伫足,像今天宋嘉虎他们碰上的就是魔术表演。

徐媛眼明手快地占了个好位子,和宋嘉虎并肩而坐,兴致b0b0地加入了这场表演,两个人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一下子就陷进去了。但她的一双手也没闲着,一手给自己找吃的,另一手就忙着喂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魔术x1引了,期间宋嘉虎的喂食秀倒是进行得很顺利,给什麽都吃,没有再唧唧歪歪的。

魔术很jg彩,表演的内容很多,也许无法再具t说出些什麽了,可是徐媛就记得那个当下是很快乐的。嘴里吃着美味的零食,眼里接收着看不完的惊喜,处在人群中感受着从未间断的笑声和惊呼,每一个制造出声音的频率都是欢乐的。

最重要的是,她身边坐着宋嘉虎。

虽然她是因为她家老板多金又单身才起了觊觎之心,接着又因为老板有副高优质皮囊,外加前面後面都是一手无法掌握的大肌肌,进而b得整t分数一路飙破到无法阻止的程度,但是像这样静静地看着宋嘉虎的侧脸,偶尔还能看见他太过专注,在不经意间扬起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那种感觉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她是打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个人没错,不过要是让她现在直视这份喜欢,肯定还有什麽说不上来的东西偷偷混进去了——

以至於,更喜欢了吧。

表演看得太入神,等到结束後才发现身边的座位是空的,宋嘉虎连徐媛是什麽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只能一个人站在流动的人群中不断地张望寻找。不久後,便看到徐媛正在跟收工的魔术表演者搭话,尽管手上依旧抱满了东西,她仍是努力地空出一只手,往口袋里拿出打赏金交给对方,还和对方有说有笑的。

她身上居然有钱!

还以为她这一路拐吃骗喝的,是把钱忘在小木屋里了,没想到是打定了主意,要光明正大地使用宋嘉虎钱包里的「公费」啊。

是觉得自己被洗劫了呢,还是看徐媛就算跟别的男人说话也是这麽嘻皮笑脸的,反正宋嘉虎就是心气不顺,一脸不满意地盯着徐媛。但徐媛回头一对上他的双眼,却是毫不犹豫地撇下了魔术师,顶着开了花似的笑,大步大步地向他走来,甚至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徐媛一把抓住了手腕,在人群中奔跑了起来。

直到近得就在徐媛的身後,宋嘉虎才看清楚了她手上拿的都是些什麽。双手的食物提袋已经清洁溜溜,应该是表演结束前就先拿去丢了,而且看来还顺便跑去古玩店逛了一轮,因为取而代之的是多到得用一只手拥在怀里的泡泡罐,腋下还夹了一只风筝。

只是看她一手拿得满,空下的另一手要做什麽呢——得用来牵紧宋嘉虎啊。

老街内被古建筑伫立包围,一旦逃了出去,能见的视野就更宽了一些,像是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在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座大铁桥,铁桥下有一片空旷的草地,空间非常大,所以就算很多人在那里追逐玩耍、放风筝,那也是散落各处,看起来一点都不拥挤。

「你想玩什麽,风筝还是泡泡?」把泡泡罐装进身上的口袋,徐媛嘴边挂着笑,手里垂着风筝、卷出线,慢慢地准备着。

宋嘉虎垮着脸,无奈又无言地拒绝:「我不……」

话还没说完,徐媛猛地就把风筝线把塞到他的手上,然後目光发亮,欢脱且激动地冲着他大吼:「跑——」

就像被驯兽师打了一记鞭子,宋嘉虎带着风筝下意识就跑了起来。他挣脱拘束般地狂奔,风筝则是沿着气流缓缓向上,接着在逆风中找到了稳定,恣意且逍遥地飞翔,就是不知道徐媛g嘛放着好看的蝴蝶蜻蜓不选,偏偏挑了一只大蜥蜴造型的风筝,那蜥蜴画窗了的眼睛还正在俯视着他。

看着宋嘉虎跑,徐媛也追着那一个个的脚步跑,等风筝飞上了天,宋嘉虎停了下来,各自都找到了位置之後,她就待在宋嘉虎的身边,仰着头看着风筝,张开手在原地旋转,最後,放开了身t,平躺在地上。

只是还躺不到三十秒,她就又开始蠕动,拖着扭着爬到了宋嘉虎脚边,然後坐起身,靠着宋嘉虎的脚盘腿而坐。她掏出带在身上的泡泡水,用力地吹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透明泡泡,当泡泡随风飘散,她就顺势抬头再看风筝一眼。

拉着风筝线控制着风筝的高度和远近,宋嘉虎压着视线瞟着一身草渣的徐媛,厌烦地动动脚推着,「走开。」

徐媛被推着向前倾了一下,然後往回倒又靠在宋嘉虎的腿上。她毫不在意地笑着,拿着泡泡bang沾了沾泡泡水,朝着圈圈大吹一口气,几个大大小小的泡泡就喷了出去,「借我靠一下嘛,还是你想要玩泡泡?我口袋里还有很多,你把风筝收回来,坐下跟我一起玩吧。」

是知道徐媛口袋里还有很多泡泡罐,但这些泡泡水就算吹到嘴巴破皮也吹不完啊,实在ga0不懂她买这麽多g嘛。虽然说是一脸的不情愿,但宋嘉虎还真卷了线、收了风筝,和徐媛背靠着背坐着,一人一瓶泡泡水,朝着不同的方向吹着泡泡。

制式得像是机器一样,宋嘉虎反覆地捣着泡泡水,然後吹出一串串的泡泡,再看着那些泡泡没来得及飞太远就在自己的眼前破掉,彷佛掉进了一种回圈,安静且放松,无须多加思考的。他的脑子空白得什麽都想不到,或者在一刻,什麽都不应该打扰他,除了远处的夕yan、轻抚的微风,以及飞舞的泡泡能被允许留下以外。

好吧,还有徐媛,也允许能留在他的世界里。

忘我地混了一下午,两个人倒是没忘记上山前要先去超市买食材。

小镇的超市是自营的,从蔬菜水果到五金百货,什麽都有、什麽都卖,简单来说就是有附加生鲜冰箱,等级高一点的杂货店,对当地人来说非常实用,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基於扣掉今晚,也就明天三餐还需要食物,为了不要扛上山吃不完又得扛下山的,徐媛在挑选材料上都尽可能地抓准在这两天能用完的份量。主食就以面粉跟面条为主,因为除非是饭桶,不然白米就算买最小包的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吃完,再想吃也只能忍痛淘汰。

把菜篮送上收银台後,徐媛把那个她特地清空了行李,从山上带下来的背包交到宋嘉虎手上,接着就像没自己的事一样,果断地撒手跑开,把宋嘉虎留在那里等付钱,顺便装袋。

只是眼看着东西都快算好了,她又把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雨伞放到了台上。

想起了小木屋那一千零一把雨伞的确是很破烂,但他们也用不了几次,宋嘉虎便推开雨伞,示意拒绝:「我们後天就要走了,不需要。」

「对!後天还有两天,所以要买!」徐媛欢乐地说着,伸手就把伞往前推。

可能是从和徐媛共事以来,领教过她太多的疯x子、不受控,宋嘉虎深深明白反抗了也没用,索x乖巧地当只待宰的老虎,顶多就是翻了个白眼,没再跟她纠缠下去。那把伞最後当然是痛快地结帐了,跟着那一背包的食物妥妥地上了车、放在後座,然後愉快地奔驰在上山的路上。

回程的风和去程的不太一样,没了太yan的相伴,傍晚时分的凉爽少了热度、多了冰冷。徐媛依然张开掌心抚着,虽是微微刺激,却是沁而非扎,是舒服且能接受的,不排斥也不讨厌。

她迎着风浑身放松,心情轻飘飘的,还没头没脑就报告起了下午视察的结果:「山庄到老街要三、四十分钟,考量到没开车来的客人,我们可以跟当地的计程车业合作;而既然要合作,那就再规划多种一日游的行程当作加购选项,这样有计程车司机当导游,客人不用浪费自己的时间找景点,也不用担心交通的问题;至於相关的费用,我打算让执行部最厉害的一张嘴王牌跟着业务部去谈,只要合作的条件谈得够好,就可以降低更多的费用给客人当回馈。」

突然这麽一听,宋嘉虎挺意外的,他以为徐媛就是混吃混喝、疯疯癫癫了一下午,没想到是真的有在视察,而且还很细心,总结起来也是有条有理、清楚分明的,确实有在动脑袋。是听着徐媛专注又认真的声音也好,是心里想着这加班费给得值得也罢,反正他的嘴角不自觉地轻ch0u了一下,满意轻盈地。

「针对有小孩的家族客群,我们可以跟古玩店接洽进货,提供一些玩具小品,让客人依照兴趣选择。想出门的就去铁桥下放风筝、玩投球;不想出门的就留在山庄打陀螺、踢毽子,要不然把今天那个魔术师请来作定期表演也可以。」徐媛放空着思绪,没有负担悠悠地说:「一家人出门旅游的机会很难得,不过也不需要样样都撒大钱才能玩得高兴,只要能制造出共同的回忆,那就是一趟好的旅程。」

从来没有和家人出门旅游过的宋嘉虎,对那种难得的机会只有嗤鼻和无奈,不过对徐媛所说的「好的旅程」,在今天却莫名地有感。他偷偷地瞥了副驾驶座的徐媛一眼,随後马上收回了视线,但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徐媛浅浅微笑的侧脸竟被刻划得非常清晰,促使他的心跳快了两拍,有些不知所措。

车子停在入山口,玩乐过後的余韵还未散去,下了车的徐媛蹦蹦跳跳,理所当然地只拿了她心心念念的新伞,边甩边小跃步就哼着歌爬山去了。慢一步下车的宋嘉虎,站在车边瞪着徐媛轻松自在、渐渐走远的背影,在没得选择必须强迫中奖的情况下,背起了那个装满食物的背包,然後加快了脚步跟上。

天黑後,一条电线悬着一颗大灯泡,就是小木屋内主要空间的所有照明了,不过幸好整t看起来还够亮,要做饭整理都算方便。外头则是在屋檐的角落处装了一盏门前灯,大片光源打在廊下,落在黑漆漆的森林里格外地明亮。

徐媛把小桌子搬到外面,摆好晚餐後,就和宋嘉虎直接坐在地板上吃。晚餐是清汤面,用大量的蔬菜炖汤底,再加入几块r0u片和j蛋,一大把的白面条,少许盐巴和胡椒调味,完成!

观察了一下,b起中午的泡面还是老街的小吃,宋嘉虎对清汤面的接受度似乎更大一点,至少没看他犹豫不决或者罗哩叭唆,吃得非常安静乖巧。虽然徐媛不太清楚他对这些食物的标准是什麽,但看他能一口接着一口吃,心里还满高兴的。

吃饱了之後,徐媛就撑着肚子,看着小木屋前的大树发呆。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想法,想着想着还傻傻发笑,「总裁你看那棵树,拿来做树屋的高度刚刚好。」

宋嘉虎正喝完最後一口汤,放下手上的碗。他凝着眼打量着徐媛说的那棵大树,「树屋?」

「嗯!反正等你买下这片森林,就全都是我们的了,要添加其他的设施或元素,也不会影响到山庄的规划。」徐媛越说越起劲,音调也一直在升高,「你看!我们可以在树屋里弄个玻璃屋顶,晚上就躺在里面看星星、看萤火虫;天亮了,就等着yan光穿过树林,撒落在床上把我们叫醒,多好啊!」

「哼!太yan从玻璃屋顶照进来,是要晒人乾吗?」宋嘉虎冷冷地瞟了徐媛一眼,又说:「那棵树的叶子长得这麽茂盛,哪里看得到星星,而且萤火虫是你说要看就看得到的吗?这里有没有那种东西都不知道。」

「有!我查过,这里的环境很适合萤火虫生存,所以一定有。」徐媛说得自信,但很快就又可惜地泄了气,「不过我们来得有点晚,都已经是赏萤季节的尾声了,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

「管它看不看得到,没兴趣。」宋嘉虎撇过头、闭上眼,放任自己流淌在静谧之中。

一个倾身靠了过去,徐媛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万分期待地说服着:「那先不管萤火虫,我们把树屋放进山庄规划好不好?如果你嫌麻烦那就只做一间,期间限定、采预约制,客人的流量和管理一旦简约,人力成本就不会占太高。」

「山庄就山庄,不准弄树屋。」宋嘉虎一口回绝,根本连考虑都没有。

慢慢变了脸se,徐媛用谈判般的坚决说:「所有的作业由我亲自负责,就一间!」

睁开眼,宋嘉虎面无表情地盯着徐媛,一字一字地说:「我、不、准。」

忽地起身,徐媛对着宋嘉虎就是一阵吼:「不准不准!都说了不会妨碍山庄的规划,你到底为什麽不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她指着那棵大树,「你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好好跟它反省!」

她重重地跺步进了屋、关了门,顺手还上了锁。

宋嘉虎一吓,马上站起来冲上去开门,但门从里面牢牢锁着,怎麽也开不了,「你给我开门,开门!」

「你不是不跟别人一起睡嘛,又没说你一定要睡里面,我把外面让给你也一样是一人睡一边,不然你就回车上睡啊。」当然,徐媛就只是说说,没有想让宋嘉虎下山的意思,因为此刻车钥匙正扔在床板上,她也没打算给。

喀喀喀喀的拉门声响个不停,她想起早上宋嘉虎站在窗边那种强迫症的样子,又大声回应:「我把门锁得很紧,你绝对打不开的,不用再确认了!」

後来她甚至还把外面的门前灯给关了,直接把宋嘉虎整个人融入了背景里。

在门闩澈底被扯烂之前,消停的强迫症终於换来了门锁的安全,看起来宋嘉虎也没有要破门而入的预备,应该是放弃了没错。就这样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徐媛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後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只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偷偷看着。

宋嘉虎倚着墙而坐,低着头睡着了。

徐媛窃窃笑着,先是出来把碗筷和桌子收一收,接着拿了一团棉被就往宋嘉虎的身上裹,边裹还边小心地放倒他,让他能用舒服的姿势躺着。也许是凌晨就起床、开了长途的车,到了这里又爬了整天的山,不管在山上或山下都走了不少的路,他睡得很沉,沉到被裹成了虫蛹的样子,只露出了一颗头,也没见他醒过来。

包裹老虎完成後,徐媛放着屋里的大床不睡,又抱了一团棉被出来,把自己也裹成了虫蛹,紧紧地挨在宋嘉虎的身边。她带着月牙般弯弯的笑眼,抿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再嗅着宋嘉虎身上甜甜的香气助眠,很快就睡着了。

夜深之际,点点的绿se萤光悄悄袭来,绕着相依相偎的两人轻轻飞舞。

隔天都还没等到yan光穿过树林来叫醒她,徐媛就先被天空亮醒了。她懒洋洋地把棉被收好塞回到柜子里,拖着脚步半梦半醒地梳洗了一下,然後才打起jg神开始做早餐。

两个马铃薯和五个生j蛋水煮成一锅,但她就光吃了一颗马铃薯,剩下的全都留给了宋嘉虎。反正昨天买了一整盒的j蛋,下山前是一定要吃完的,像这种补充蛋白质的好事,用来孝敬老板最好不过了。

填饱了肚子,徐媛就独自进了森林,再次视察去了。这时候的宋嘉虎依旧倒在门边不省人事,完全当好当满他未孵化的虫蛹,连自己昨晚被睡了都不知道。

早晨的森林有着不同的样貌,晶莹剔透的露水依附在花草树丛上,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仅仅在晨间才有的纯洁美丽;飘浮的水气在流转间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雾,尽责地洗涤着前一晚残留在这山间的灰尘;伫立在其中,每一口呼x1都是sh润沁凉、清新乾净的,什麽烦恼负担在这一瞬间都被卸下了。

要是宋嘉虎也在那就好了。

徐媛想着宋嘉虎,一边抬着头东看西看,留意着能给海达参考的细节,一边踩着不成路的路往前走,漫无目的的。只是这一路都不知道走多久或是走多远了,途间九弯十八拐,左转右转也转了无数次,等到身t感到疲倦,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ga0不清楚现在到底在什麽位置了。

纵然早就知道手机在这里没有讯号,但以她的状况,还是得想办法联系到宋嘉虎才可以。於是她看着萤幕、高举手机,这里那里到处晃摆找讯号,没想到只顾着看天上没留意脚下的後果,竟让她一脚踩进了一个泥巴坑,整个人都摔了进去不打紧,糟糕的是这貌似还是个踩不到地的深坑。

徐媛吓坏了,慌得频频滑水踢脚、不断扑腾,怕一停下来就会沉下去,怎麽也不敢松懈。她撑高脖子,扯着喉咙大喊:「总裁——总裁救命啊、啊、啊!救命啊——」

神奇的是,宋嘉虎居然真的出现了。

他看到徐媛在泥巴坑里挣扎是有点紧张,为了避免自己也跟着掉下去,他快速且小心地测试着泥坑周围的地质,一确定足以支撑他的重量,就立刻往徐媛靠近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了徐媛的身边,他不加思索就伸长了手,命令着:「抓住我!」

不幸的是,宋嘉虎站的位置迫使他必须倾身向前才够拉得到徐媛,所以一双脚并不是站得非常稳,而徐媛人就在生si边缘,激动的情绪已经毫无理智可言,只剩下一身的蛮力……

徐媛一抓住宋嘉虎,就宛若使出了熊的爆发力,把他整个人给拖了下来。

这下好了,双双摔进泥巴坑,想讨救兵也没得讨了。

但徐媛的求生意志坚强,简直把刚刚入坑的宋嘉虎当成浮板在用,卖力扑啊扑地趴到了人家的身上,侧脸紧紧地贴着x肌,双手sisi地抱着不松手。只是就算这样,那也还是上不了岸,明明她昨天还想着要跟宋嘉虎抱着一起si,今天就反悔了。

她的脚没停止打水,哭哭啼啼地忏悔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si啊,呜呜呜……」

掉进泥坑里的宋嘉虎被徐媛这麽一胡搅,原本也惊慌失措、抵抗得厉害,可是渐渐地,他就不那麽慌乱了,反而还静了下来。等到理解所有的状况後,他一个使劲就把徐媛推回了泥堆中,然後站了起来。

救命浮板突然把自己甩开,徐媛又吓得放声尖叫,手脚拼命打水的速度都快赶上奥运的游泳金牌了。之後随着她t力大幅下降,口鼻不得不泡进水里,y是呛了几口泥巴水,感觉魂都要飞了。

宋嘉虎看不下去,怒吼了一声:「站起来!」

被这一个吼声震慑,徐媛僵y了四肢,浮在泥水上,就是想沉也沉不下去。

原来这泥巴坑不过就是个到宋嘉虎小腿程度的浅坑,一切都是徐媛自己太紧张,si命扑腾惹的祸。看看两个人浑身烂泥巴的狼狈模样,活像是小猪看到泥巴坑掩不住兴奋,非要跳进去滚得一身的满意痛快才甘愿。

而且更丢脸的是,徐媛一个人在森林里晃来晃去,连自己已经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这泥巴坑虽然被大树挡着,但距离小木屋大概也就十几个大步的距离,用跑的都不用三十秒,难怪她在这头一叫,宋嘉虎马上就能飞奔赶到。

把面子活埋在泥巴坑里,徐媛一整路都低着头没吭声,连回了小木屋也是让宋嘉虎先进门去清洗,自己就在屋外以宋嘉虎昨天的姿势,坐在同个位子上。後来换她进门,墙上和地上还留下了坐姿泥巴印,不管是把她还是前一晚的宋嘉虎都完美复制了。

要照这样闹下去,三天两夜带个十套衣服都不够换。

从泥巴猪变回人类後,两个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因为宋嘉虎不会做饭,而徐媛也没办法做饭,所以只能拿那一锅水煮蛋压压惊。至於里面唯一一颗的马铃薯,早上就被宋嘉虎吃掉了。

宋嘉虎先剥好半边蛋壳才递给徐媛,徐媛用双手的指尖捧着j蛋接过,像兔子一样用门牙小口小口地啮着。也不知道她是被吓得还没缓过情绪,还是找不到脸皮面对宋嘉虎,眼泪巴拉巴拉地掉个不停,可怜兮兮的。

一边瞥眼注意徐媛的状态,一边从锅里又拿了颗j蛋要剥,只是看到徐媛沾满眼泪的脸颊,宋嘉虎下意识就伸出手抹了抹。他从来没有帮别人擦过眼泪,说是要帮忙,但对下手的轻重也是没有把握,猛一看还以为他在擦玻璃呢,一手掌y是把徐媛的眼泪越抹越花。

「呜、呜呜……」一直安安静静掉着眼泪的徐媛,突然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猜想她要不是被弄疼了,就是为了被胡乱抹了一通脸而感到委屈,没想到她却说:「你的手都是j蛋味,还黏黏的,呜呜……」

「你这个人真是!」一片好心还被嫌弃,宋嘉虎抓起桌上的j蛋就大力地砸在徐媛的头上,瞬间把蛋壳敲出了均匀的裂缝。

这一记敲头,徐媛眼眶中两颗豆大般的眼泪也同时被敲了出来。

继续剥着蛋壳,宋嘉虎严厉地训着:「森林是什麽地方你没概念吗?就算事前安排的路线已经请专家再三评估确认,实际的视察也派人来走过好几次了,但昨天走完一圈花了多少的时间,哪一步不是提高警觉的,你不清楚吗?还敢一个人在里面乱跑乱走。」

徐媛x1着鼻涕,嚼着蛋,悲惨地拖着声音说:「森林这麽大,视察的时间有限,能多看就多看啊。而且回去就要跟海达讨论进阶项目了,越了解这片森林,我们就越有优势啊……」

「你是不是应该先想想我啊?在我决定要买下这片森林之前,海达的项目根本连提都不用提,就算之後真的买了,侯奕辰也会自己派人过来找原料,你替他担心什麽。」都来到这种地方了,居然还要讲到侯奕辰,宋嘉虎真是不满意。

「我就是一整路都在想你,所以才会迷路、摔进泥巴坑啊……」徐媛瘪着嘴嘟哝着,没让宋嘉虎听到。

把又是去了半边蛋壳的j蛋放在徐媛桌前,宋嘉虎瞪着眼警告着:「不准再一个人进森林!」

「那泥巴坑还能去吗?」徐媛用手指大致b了个方向,「就在这附近,我知道怎麽去、怎麽回来。」

「你还想去泥巴坑?」宋嘉虎难得扬高八度音,眼神喷s出来的火气几乎能烤熟徐媛。

明白现在的自己毫无立场可言,徐媛赶紧收回手、撇下头,回避着视线,又怂又小声地说:「……我的手机还在那里啊,虽然应该也不能用了吧。」

「资料呢,公司云端备份了吗?」见徐媛乖顺地点着头,宋嘉虎即刻结案:「那就不用捡了,回去再买支新手机。」

「老板买给我吗?」徐媛一扫y霾,眼睛都发亮了。

「不是跟我拿了很多加班费嘛,用你的加班费自己买!」宋嘉虎把剩下的两颗水煮蛋都剥了一半,边说这句话边一个一个地砸在徐媛面前,由得底下还在的半边蛋壳也裂得乱七八糟,然後起身就走出了屋子。

嘴里吃一个,手里拿一个,桌上还有两个,这些蛋真是光用看的就想吐,但徐媛自己用身tga0笑闹了一场就算了,偏偏还把宋嘉虎拖下水。眼下人家都把蛋给剥好了,为了挽救一点印象分数,不要再惹毛老虎,她就是肚子撑破了,也得咬着牙全部吞进去。

直到把四个j宝宝都好好装进了肚子,她才敢出去找宋嘉虎。

外面下着小雨,太yan被乌云挡着,雾气弥漫灰蒙蒙的,让空无一人的森林感觉起来特别y森。宋嘉虎站在廊边,一直盯着隔壁的民宿看,而徐媛这个人就是乖不过三秒,她把泥巴猪事件以四颗水煮蛋作结尾,澈底地划清了界线,然後马上就又想着要ga0事情了。

她擅自解读宋嘉虎有把她说要改建民宿的话听进去,再擅自解读宋嘉虎这种观望的目光就是对民宿有所期待,於是从後面偷偷靠近,贴在宋嘉虎耳边用气音说了一句:「总裁,雨停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像鬼一样的声音忽地窜出,让宋嘉虎抖了一下,差点就转身给她一拳。

这栋民宿是欧式建筑,从外观看起来就是个大长方t,一共两层楼,面很宽,最上面还有三角屋顶;墙面磁砖随意贴得花花绿绿,没有什麽设计的规律,但是颜se很缤纷,很有活力;木头花圃沿着门面的墙边盖了一整条,只是很久没有管理了,b起花草,青苔鲜类倒是长得青春洋溢。

根据先前跟屋主闲聊得到的情报,一楼除了有一、两间较小的房间以外,其余主要的分布都是交谊厅、餐厅等等的公设;二楼则是规划了一个洗衣间,剩下的毫无悬念全是客房,如果客满的话,最多也可以住到三、四十人。

由於民宿并不在这次视察的范围内,当初跟屋主接洽的时候也就没有要求提供钥匙,现在大大小小的门窗理所当然都是紧闭上锁的。不过这可能是说服宋嘉虎以此建筑改建的唯一机会,徐媛绝不会轻易放过,便开始绕着民宿走,学着宋嘉虎把什麽门啊窗的一一来回扯个十来遍,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进去的办法。

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一扇没锁好的窗户。

「总裁,这里这里!」徐媛兴奋地喊着,手上还拿着刚刚y把窗户推开、敲开的长竹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虽然这种没经过主人同意,偷偷00闯进去的事情,宋嘉虎一点都不想g,但这扇万恶的窗户已经被徐媛找到并打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翻进去,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後果绝对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的是这间民宿的下场,不是徐媛。

这个窗户的位置有点高,但徐媛凭着满满的意志,早就去把前庭的户外桌拖过来垫脚了,所以实际上问题并不大。看徐媛就算是站上桌子、踮起脚尖,也不是那种能轻松跨过窗户的程度,施力上仍会显得吃力;可是对宋嘉虎却没有这种困扰,以一张桌子的高度,再加上他的臂力撑场,绝对翻得过去。只是徐媛为了缩短距离、减轻负担,y是又往桌上加了一张小凳子。

避免徐媛过度发挥闹事的才能,宋嘉虎这次赶在前头,打算先翻窗进到屋里,再看情况要不要放徐媛进门。他站到了凳子上,不知道为什麽徐媛也跟着他後面站上了桌子,但就在他撑手上窗、双脚腾空,抬起一只脚正准备找下一个落点的时候,徐媛竟冷不防地从後面推了他一把。

能想到徐媛这一把是出於好意想要帮忙,可是她放着宋嘉虎大片的pgur0u不好好推,双手过於往中央集中,差点就要0到宋嘉虎珍贵的j与蛋了——

受到惊吓的宋嘉虎立刻展现了十足的弹跳力,一个纵身就飞过了窗,狠狠地摔了过去。窗户的另一边是一间小客房,里面的家具都还在,甚至宋嘉虎摔下来的地方刚好就是个床板,只是年久失修,木板床禁不起这麽大的冲击,随着宋嘉虎的降落,劈啪几声就破了个四分五裂。

听到里面发出巨响,徐媛连忙站上凳子,双手抓着窗框、伸长脖子,露出一颗头,探着叫唤:「总裁!总裁你还好吗?」

幸亏摔下去的地方还有张床作缓冲,要不然这种高度,不si都半条命了。但不管si不si、几条命的,宋嘉虎就是眼神si地躺在分裂的床板上,满脑子光想着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个该si的十块钱丢进马桶里冲掉。

後来徐媛也顺利进到屋内了,没爬窗,就叫宋嘉虎开门让她进来的。

她在民宿内窜来窜去,东看看西看看的,越看越惊喜,「总裁,按照这民宿原本的规划,稍微改建一下真的就可以了,根本不用重建啊。」

「你的眼睛还好吧,看不出来这里的格局和山庄的设计差很多吗?」宋嘉虎也随意地打量着,但一张脸臭得,显然眼前所见没一样是他满意的,「建坪也太小,容不下目前山庄规划的所有设施。」

「格局不一样就修改,建坪不够就扩建,至於山庄规划的设施,有几样现阶段都是可室内、可室外的,如果室内不允许,移到室外就好啦。」徐媛悠悠说着,边说边向着户外b划,「反正我们申请的建地范围还很大,就算另外再盖个房子,弄个专属空间,那也是一种特se嘛。」

接着她一个转头,斜眼瞥着宋嘉虎,明摆着鄙视,「这间民宿是因为位在偏远山区,属於特殊民宿,才能合法取得这麽多房间数欸,不然一般的民宿哪能这样。而你居然放着这种大好条件不利用,脑袋转不过来,思路不行啊。」

明明宋嘉虎也是按照程序取得建造资格的,怎麽一不同意保留民宿,整个人就被讲得不值钱了。他略感荒唐地反斥:「你现在是要做民宿还是要做山庄啊?我的山庄也是合法的好嘛!」

「总裁,考量到娱乐x,山庄的设施的确很重要,但好不容易都从都市里逃出来了,为什麽还要被关在房子里?」徐媛明亮着表情,双手一张,转起了圈圈,「当然要投入大自然的环抱,尽情地在森林里奔跑啊!」

「然後就像你一样摔进泥巴坑吗?」宋嘉虎瞪着眼,冷冷嗤声。

「咳、咳!」徐媛吓得一惊,ch0u搐了几下。她冷静下来,慢慢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来到这种地方,大家肯定都往外跑,我们山庄就是一个提供睡眠与休息的地方,温馨舒适就好,真的不用太大。」

「你想做民宿,我也不耽误你。」宋嘉虎连二楼都没上去,沉着脸、闷着气,甩头就走出了民宿。只是越走火气越大,後来还扬起让徐媛听见的音量,吼着:「回公司後我就把你砍了,跟这间民宿一起,全都砍了!」

结束了民宿探险後,又迎来了一场雨,伴着雨珠跳跃在屋顶上敲打着不规则,徐媛轻快地翻着锅子,弄了个酱油炒面、蔬菜煎饼,还有清爽的j蛋汤。虽然不算丰盛,但在克难的小旅行中,还能有这样的饭桌已经很高级了。

这顿晚餐其实有两个重点,地替你挡掉这个婚约,是吗?」宋嘉虎凌乱的内心波动不已,他甚至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可怕的怒视,一步一步b近裴诗雅。

裴诗雅下意识退着脚步、频频摇头,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她的为难,「我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你,你也根本就不想要娶我,我们都很清楚的,不是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把徐媛卷进来,让她成为牺牲品。」不准裴诗雅再後退,宋嘉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指头使劲得几乎都陷进去了,「敢这样自作主张伤害她,你问过我了没有。」

「你对我发脾气有什麽用,我爸b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他啊!」裴诗雅说得理直气壮,还指责起宋嘉虎:「婚约是你答应的,徐媛是你赶走的,你的立场一旦确定,我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把心里仅剩的希望全都吼乾了。接着身子一个瘫软,跌坐在地上,狠狠地甩开了宋嘉虎的手,摀着脸就痛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喃喃着:「我什麽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

蹲在裴诗雅身旁,宋嘉虎问着:「你有喜欢的人了?」

裴诗雅没有说话,就是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

「普通人?」宋嘉虎再问。

一个眨眼,裴诗雅的眼泪就全都掉了出来,就算不说,也知道答案了。

「你还记得裴总是你爸吧,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以为让我去作反抗、解了婚约,你就会自由了?」宋嘉虎说得无奈,而後强调着:「你只是不会嫁给我而已,还是要嫁给另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啊。」

「就是因为我一直记得裴总是我爸,我才需要你的反抗啊。」哭着宣泄这种事,一向不被裴鸿允许,裴诗雅习惯了,很快地就控制住自己,抹抹眼泪恢复了冷静,「嘉虎,我没有娜娜这麽勇敢,没办法什麽都不管、洒脱地抛下一切。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我爸,更不可能跟他走到断绝关系那一步,可是你可以。」

秉持着对宋嘉虎真心的崇拜与认同,她细细谈起了嘉悦:「你创立嘉悦的时候,没拿过我爸一分资金、没用过我爸一分资源,靠的全都是你自己;嘉悦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就,在业界打响名声、站稳地位,也都是凭着你的能力和才华。这些本来就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因为我爸的庇佑。」

她的口气越来越坚定,虽然这种坚定也只敢在宋嘉虎面前展现,要拿去面对裴鸿仍旧是懦弱,「徐媛的事也一样,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定可以摆脱我爸。而只要你能从我爸身边逃开,也许我那个卑微的心愿就还有希望……」她的心一阵落寞,问着宋嘉虎:「你难道不想跟徐媛在一起吗?」

听着裴诗雅所有的心思,关於最後那一个问题,宋嘉虎先是沉默,却掩不住往发愣的眼睛里填满各种复杂。後来他轻着声,默默地说:「我从来就不去想我和徐媛能走多远,只是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在一起。」

但宋嘉虎压着没说的是,不去想,是因为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裴鸿无预警地放了大绝,单方面宣布了裴诗雅和宋嘉虎的婚期,并且大动作地进行着各种安排和布置,还暧昧地示意着宋嘉虎可能会是顶天集团的接班人,在圈子里掀起了一阵巨浪,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件事,简直是把这个婚约活活给钉si了。

事到如今,宋嘉虎往前跳是悬崖,往後退也没路可走了。

毛毛细雨在城市里飘逸起舞,宋嘉虎却只觉得一身疲倦,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於是他拖着身t,步步走向徐媛,最後站在徐媛的家门口。他来就是想问问如果他必须跳下去,徐媛肯不肯跟他一起,可是几个小时过去,站得脚都麻了,他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门板,连举起手按门铃的勇气都没有。

「欸!那个宋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智邦上楼看到宋嘉虎站在自家门前,倒也没有发火,就是扬起手上的伞指着他。见宋嘉虎没有反应,整个人看起来还愣愣无神的,而他也不可能放人进屋内,便说了声:「上天台。」

程智邦走在前面,开了天台的门,就先把桌椅拉进了屋棚下。雨水点点,虽然不大,但被喷溅到的感受依旧很清晰,傍晚的天空还不算太黑,那一排的灯泡串索x也就不cha电了。

「我是很感谢你那天通知我徐媛没带钥匙,要我赶快回家等她,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对她做的事。」程智邦腾了个椅子给宋嘉虎,自己往另一个椅子坐下。他边从购物袋中翻出饮料放在桌上,边说着:「徐媛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只说了他们是因为ai情破碎而分开,然後谁也不愿意带走她。她那个年纪,明明什麽都不懂,多年後再谈起父母,却跟我说她当初偷偷捡起了一块碎片,因为还拥有着这块碎片,所以她仍然相信ai情。」

啵的一声打开了汽水的拉环,他呼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之後她就一直住在nn家,跟nn相依为命,不过nn在她高二的时候过世了,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她唯一还想要的就是快乐。你应该也知道,徐媛是ai钱,却不是舍不得花钱,她会拼命地赚钱,只是为了追逐能让她心满意足的小快乐而已。」

以一串八千块的气球为例,徐媛的确没有舍不得那些钱。

「……气球。」宋嘉虎想起了和徐媛去放生气球的那一晚,徐媛曾说过一句话,便问着:「在气球带走我之前,你抓住了我。,这是什麽意思?」

知道徐媛很喜欢宋嘉虎,却没想到还对他说过这种话。程智邦有些讶异,但还是说明着:「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她买气球,是为了把不快乐寄托在气球上,然後再放走它们,让它们越飞越远,完全地远离她。只是她常说这种抛开不快乐的方式,虽然是放松了心情,却好像还是回到了原点,没有确切地得到快乐。」

他嚷声:「而她会这麽跟你说,是因为你是她想找的快乐。」说完,他的脸se丕变,落在宋嘉虎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怨怼,声音一沉,口气也变得不太友善,「结果,你一转身就毁掉了她的世界。那些小快乐不能跟你相b,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她,我真的巴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好让你知道她到底有多痛。」

宋嘉虎从程智邦尖锐的言语中,承受着徐媛的疼痛,没有说话。

收了脾气,程智邦闷哼了一声,又平静地说:「不过算了,徐媛愿意放手,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就算她的痛苦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会陪着她,直到她好起来为止。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消除你的愧疚,而是在告诉你,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很多个男人,但只会有徐媛一个nv人,你伤害的这个nv人,对我来说就是这麽重要,懂了吗?」

他轻佻地指着宋嘉虎,「至於你,滚蛋!给我远远地从她的身边滚开,放你一百颗心去娶裴总的nv儿吧。」

结束对话,两人隔了几步路,一前一後地下了楼,程智邦理所当然地停在四楼,宋嘉虎也应该理所当然地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往下走。但就在程智邦打开锁、开了门,准备进屋的时候,晚些下楼的宋嘉虎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把伞。

「这把伞,怎麽会是你在用?」宋嘉虎停下,直盯着伞看。

「伞?」看不出他用这把伞有什麽问题,程智邦满脸的问号,反问:「伞是徐媛买的,我为什麽不能用。」

「这是我买给徐媛的。」回忆涌上,宋嘉虎的一颗心酸得绞痛。

「你买给徐媛的?徐媛说这是她花十块钱……」程智邦一顿,忽地想通了什麽,感到荒唐地说:「哈!花十块钱跟你买的是吧,为了不要跟你散掉。」他撇撇手,无奈地催促着:「拜托你走吧,不管徐媛怎麽费尽心力想留在你身边,你从来就没想为她留一个位置啊。」

和程智邦交谈之间,宋嘉虎不经意往敞开的大门望去,在玄关看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在意的东西……

隔天一早,徐媛拎着她的登山包踏出了公寓。她先把包包塞到机车脚踏区,然後把车从机车格里挪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老有种车子变重的错觉,牵起来特别地吃力。

她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才想转动钥匙发动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了过来。

「下来!」宋嘉虎稳住机车,把徐媛从车上拖了下来,用尽全力地抱着并吼着:「不是叫你凄惨落魄的时候到我怀里来嘛,你要去哪里啊!」

大概是太难以置信了,徐媛一愣,被宋嘉虎抱着的身t不由自主地发颤,脑子也拼命地缓冲着。日子一天天的,她被无情地宰割着,往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拥抱她不能接受,但内心却又极其渴求,长时间累积下来的酸甜苦辣全都混在了一起,不仅糟透了,还得不出个结果。

不管了,反正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现在就只想要宋嘉虎!

戴着安全帽的大头是有点碍事,可她仍然伸长了手臂紧紧反抱着,接着哗的一声,放肆地倾尽她超载的负荷还有念想,「不就是你让我凄惨落魄的嘛!」

「我又没说要是我让你凄惨落魄,你就不能到我怀里来啊!」徐媛的眼泪浸透衣服传递而来,如此真实的温度和感觉,惹得宋嘉虎也忍不住发抖,彷佛这些日子的千头万绪、沉重苦闷都得到了缓和。

昨天透过程智邦打开的大门,宋嘉虎看到了放在玄关的登山包,那个登山包他见过,是徐媛带去森林的那一个,旁边甚至还放了一张去超商取好的车票。当下一阵惊慌窜起,叫他非常地不安,毕竟他到前一刻还觉得,就算和徐媛分开了,徐媛也会和他待在同个城市,不会离得他太远。

可是那张车票的出现,却成了一种变数,万一车票只有单程,那他以後要去哪里找人,或者,还找得到人吗?由於不知道车票确切的日期和时间,要是凭运气,他没把握也赌不起,索x就守在楼下哪都不去,只等着徐媛出来。

幸好,这个nv人现在就在他的怀里,被他拥有着。

「你这样,裴总那边怎麽办?」嘴里担心着宋嘉虎的为难,但徐媛还是si命地抱紧他,不想放手。

「我想要你,就一定要和顶天撕破脸。」宋嘉虎说得严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嘉悦的成立虽然没靠顶天,但这圈子就这麽大,利益多多少少都会交缠在一起,一旦和顶天分裂,合作的对象难免就要选边站了。裴总的手腕又向来严厉,他真的有心想拦我的话,以嘉悦目前的状态,我能不能挺过都很难说。」

随着思绪顿了数秒,他又说:「最坏的打算就是嘉悦倒闭吧。」

一听,徐媛哭得更惨了,「嘉悦倒闭的话,你就没有钱了啊。」

宋嘉虎忽地变脸,咬紧牙捺着火气问:「我没钱你就要抛弃我了吗?」

就算鼻涕眼泪流满脸,讲起话来呜呜哼哼地糊在一起,徐媛还是明确地表明着自己的想法,「呜呜呜……也不是嘛,你有脸有身材本来就很好,但是有钱会更好啊。」

「嘉悦要是真的破产,那也是我为了留住你才赔光的欸!」宋嘉虎狠狠往徐媛的安全帽敲了一记,以作发泄,「你不是说一辈子都要待在嘉悦,执行部部长的位子打si不退吗?给我想办法去赚回来啊!」

「是嘉悦先不要我的。」徐媛哭得可怜巴巴,委屈得很。

「谁不要你了,是你自己离职的。」宋嘉虎往机车车厢拿出备用的安全帽戴上,然後跨上车,要徐媛上後座,「走吧,我有一件执行部部长要立刻执行的案子,也只有你才办得到。」

机车一路奔驰,迎面袭来的风吹散了徐媛心里的乌云,在这片风里,没有束缚、没有压迫,就只有她和宋嘉虎两个人。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非得要有什麽目标、什麽方向,漫无目的的,那也很好。

只是当机车在顶天集团的大门前停下,她整个人都傻了,还是宋嘉虎叫她下车,她才回过神慢慢动作。但就算下了车吧,她也是呆呆地站在车边,不知道要g嘛,更别说宋嘉虎到底想g嘛了,她完全没个底。

宋嘉虎没多说,抓起徐媛的手就大步大步地闯进了顶天。

婚讯的消息正炒得火热,又传闻宋嘉虎可能会接下顶天,选在这种时候大驾光临,免不了要引来大片目光,成为议论的对象。不过一楼接待处的员工一看到宋嘉虎,却像是早就收到了通知,马上有余地起身招呼:「宋总裁,裴总在五楼会议室等您,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进电梯後,宋嘉虎的情绪悄悄变了,散发的紧张感浅显易见,也许还在冒着冷汗也说不定。他握着徐媛的那只手稍稍地使劲,像是在对自己信心喊话,却也掩不住焦虑地说着:「你要握好我的手,这样我才有勇气去对抗世界。」

徐媛终於明白了,明白宋嘉虎即将要带她去的,是个什麽样的地方。不是顶天集团,也不是裴总面前,而是一个凭藉宋嘉虎的意志打造出来的世界,然後她,会在那个世界里;她知道对宋嘉虎来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何等地不容易,但是她也知道,宋嘉虎愿意,为了她,宋嘉虎愿意。

叮!

电梯到达五楼,徐媛扬起笑,率先迈出了步伐,坚定地说:「走吧!」

打从见过裴鸿之後,业界的动荡就宛如土石流冲着嘉悦袭来。

有的人明摆着说亮话,就是不愿意和顶天为敌;有的人左右为难,不想卷入纷争,便收手避避风头;有的人则是表态支持,但顶天总会想尽办法抢断业界的资源、制造各种麻烦,最终促使案子破局,让嘉悦不得不违约赔偿。

宋嘉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面对惨重的损失,他不慌不忙、一概接受,还让公司暂时停摆,打算等所有的冲击都告一段落,再重新进行整顿;不过言秘书却被留在公司,被特别赋予了解约赔偿、清算变卖的善後工作,天天都像个陀螺转啊转地,忙得焦头烂额。

「裴总一出手就毁掉了四分之三的案子,赔得嘉悦大概只剩五层楼,连林教授都被挖走了。」徐媛嘟哝着,一张脸窘得跟苦瓜一样,「我真的有这麽值钱吗?」

「不值钱,要了你才赔了我四分之三栋大楼,好像太少了吧。」宋嘉虎牵着徐媛的手,心境和脚步都是轻盈的,甚至还有心情闲谈:「林教授被侯奕辰那个浑蛋挖走,替海达赚了不少钱,不过这也证实了你的眼光不错,回去记得再帮我找一个来接管研发中心。」

「侯总裁也太不要脸了,裴总一个大怒,他就趁乱抢劫。」徐媛腮帮子气鼓鼓的,对侯奕辰排斥得很。但说起宋嘉虎,表情又立刻喜孜孜的,「我能看上你,眼光本来就不错。」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脚踩在泥泞上,努力地爬着坡,「不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这片森林不是抵押给顶天了吗?」

和徐媛漫步在森林里,就算爬山爬得辛苦,宋嘉虎仍是悠哉,「带你去看树。」

「树?」放眼望去这里到处都是树,徐媛不解地问:「什麽树?」

暧昧地瞥着徐媛,宋嘉虎笑得贼贼的,还挑了挑眉,「你喜欢的那种,又大又粗的。」

还以为是被雷打到,徐媛的肩膀一缩,脸歪嘴斜地ch0u搐了几下,用全身的毛细孔极力地反省。她实在很纳闷,当初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怎麽就没有觉得丢脸啊?

一路上了山,熟悉的小木屋就在眼前,此时一阵风缓缓抚过,带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徐媛沿着大树仰头一望,竟看见了一间树屋,就在她跟宋嘉虎说过的那棵树上,一串风铃挂在门口,正随风响得清脆。

愣愣地看着宋嘉虎,徐媛伸手朝着上面一指,「树屋?」

「上去看看吧。」宋嘉虎在後面护着徐媛,先让她顺着坚固的木头梯子往上爬,自己再跟上。

树屋的建造都是依照徐媛想要的样子,简单的、自在的,左右两扇窗一开,想吹风、吹泡泡都可以,当然也没忘了她心心念念的玻璃屋顶。不过宋嘉虎还是在玻璃窗下多藏了一块横向卷帘,好在yan光太炙热的时候可以拉开遮挡,免得两个人在屋里真的会被晒ren乾。

「你一直舍不得那间民宿,碍於山庄的计划,我又不能松手,就想说留间树屋给你也好。所以等你办好了森林的产权,我就把这棵树,包含地坪都转到你的名下了。」宋嘉虎说着说着,笑了,「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以你为嘉悦创造的利益,都可以当嘉悦的副总裁了,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啊。」

他觉得有趣地细说着:「顶天在赔偿上是拿走了森林所有的地坪没错,但这棵树是你的名字,不属於嘉悦的资产,自然也就不在赔偿的范围内了。只要你没开口说要卖,裴总就拿它没办法,日後他想在这里进行什麽规划,也都得先徵求你的同意才行。」

看着是满感动的,不过想想时间,好像不太合理啊。徐媛歪着头,问着:「可是那时候,你应该很讨厌我吧,怎麽会想把这棵树送给我?」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我为什麽就这麽在意你呢。」宋嘉虎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後一把揽住了徐媛,倾了身,两个人就双双摔上了床。他倚靠着徐媛,闭上眼轻声喃喃:「幸好这麽在意你,送了你一棵树、盖了间树屋,帮嘉悦设下了停损点。我和嘉悦,都因为你得救了。」

听着宋嘉虎的情话,徐媛愉快地盯着玻璃窗外的景se。上头的树枝显然都已经修剪过了,视野很好,想要看星星、晒太yan都可以,或者想和宋嘉虎赖在床上一整天,也可以。

「我们明天回公司吧,放了好几天假,也该回去收拾了,不然言秘书都快撑不住了。」宋嘉虎维持着姿势不动,语气淡淡的,好像也没多担心言秘书。

「我们?」徐媛瘪着嘴,嚷嚷着:「我已经离职了,不是嘉悦的员工了。」

「谁说不是了。」宋嘉虎即刻反驳,还几分正经地算起了帐,「你要负责把嘉悦赔的钱赚回来,我还等着用你一辈子的薪水去买民宿。」

安静地想了想,徐媛转了转眼珠,打着什麽鬼主意。她声音一扬,带着笑意,「好啊,那我明天就去嘉悦应徵。」

撇撇手,宋嘉虎回绝:「你不用应徵了,我现在就录取你。」

没想到徐媛却摇头,非常坚持,「不要,你要录取的话也等明天再录取,不然我不接受。」

宋嘉虎渐渐动摇,口气略略带了点烦躁,「录不录取都是我说了算,今天跟明天有什麽差别。」

「要不要录取我,当然是你说了算啊,不过还是等明天面试过後再决定吧。」徐媛伸手反抱,轻轻地亲了宋嘉虎,让他闭嘴。

隔天早上八点,徐媛依照约定直奔总裁室面试,还十分乖巧地送上了一份履历表。以她过去在嘉悦的战绩,这份履历不管去哪间公司根本都是漂亮得不用考虑,何况还是在她原本所属的嘉悦,宋嘉虎实在不明白她大费周章ga0这些程序到底要g嘛。

只是细细看了看,有个栏位却x1引了宋嘉虎的目光,他抬头看了徐媛,发现徐媛也正对着他嘻嘻笑着。瞧瞧这个nv人,总是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淘气过後,又是甜甜的一抹笑卖萌卖乖,把他整个人都融化了,怎麽能不ai呢。

拿起印章往履历上一盖,宋嘉虎看着徐媛的眼中尽是溺ai,「你录取了。」

履历表的应徵职务上,就写着四个字——总裁夫人。

解除婚约,宋嘉虎抱着摇摇yu坠的嘉悦活了下来,和徐媛手牵手过得逍遥快活,但裴诗雅可就惨了。

虽然她是想要得到这种结果的,可是看在外界的眼中,「被宋嘉虎抛弃的nv人」这样的说法,却像个印记狠狠地烙在她的身上。就算她贵为顶天集团的接班人、裴总的独生nv,那也无济於事,现在根本没有人会想开口说要娶她。

不仅是圈内有身分、有地位的人看不起她,就连顶天的员工也全都把她当笑话看。那天她一如往常穿过堵在公司门口的媒t阵仗,却在踏进大厅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拌了一脚,跌了个狗吃屎。

周遭的吵杂声像是一波海啸,重重冲撞在她的身上,让她满目疮痍的心更加疲惫不堪。她在发抖,抖得连撑起脖子、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要凭软弱无力的四肢爬起来了。

「这是你们对公司理事应该有的态度吗?」一抹极度正直的男声忽地出现,宛若金钟罩一般,将裴诗雅框在一个宁静且安全的保护区内,无论什麽伤害都别想击破它。见人cha0不散,男人更为严肃地警告:「我会调监视器给裴总,你们就等着收解雇信吧。」

接着,男人抓住了裴诗雅的手臂,先是将她一把拉起,再伸长手搂着她的肩,护着她往电梯的方向前行。

电梯里好安静,裴诗雅用力地咬紧牙,倔强地把眼泪积满眶,怎麽也不让它们掉下来。即便她实在也不分清楚,自己的泪水究竟是因为受到轻视、太过委屈,还是因为在这一个称不上的拥抱中,她终於待在了这个男人的怀里。

不过她想,後者的可能x还是b较大吧。

傅槐,特战队出身,曾当过总统随扈,从一线退下後,几经辗转来到了顶天集团,目前是保安组的组长。也许是军人出身,他不太ai说话,总是很正经,做事g练、严格恪守命令与原则,简单说就是非常si板和固执,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例如,裴诗雅。

「裴理事,还好吗?」主动提出关心,是傅槐少有的举动。

「你觉得我看起来好吗?」装作孤傲、要强,裴诗雅撇开了头,故意不看傅槐。但禁不起内心的央求,她仍是示弱地问了一句:「我连婚约都没有了,现在也没有人敢娶我,这样,你还不到我身边来吗?」

她从来没有跟傅槐说过这种话,兴许是真的渴望,兴许是已经伤痕累累,她不明白她最想去的地方明明就在这里,为什麽停不下脚步。

松开了护在裴诗雅肩上的手,傅槐规规矩矩地与裴诗雅并肩而立。在回答问题这件事上,他亦是秉持着一贯的说法,就事论事,「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

「哼,木头!」闷哼一声,裴诗雅低声嘀咕。她瞥着傅槐,难得幼稚地孩子气,「宋嘉虎欺负我,你不去帮我修理他吗?」

「裴总已经帮你修理过他了。」傅槐的眼睛始终固定在前方。

裴诗雅有心刁难,又说:「那如果我说,欺负我的人是我爸呢?」

「那我会压制他。」没有思考,傅槐就这麽直接答上。

其实这答案有着傅槐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的意思,听在裴诗雅的耳里的确是高兴,可她却又感到矛盾,不依地强调着:「他是我爸!」

傅槐转头,以过分认真的眼神看着裴诗雅,「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麽做的。」

突然的对视让裴诗雅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羞红了脸,同时也为着满满的心动幸福不已。大概,搬开了宋嘉虎这颗大石头,还会有千千万万颗石头挡在她和傅槐的面前,但就算踩着石头、拐了脚,那也没关系,只要不和傅槐离得太远就行了。

「下班後,再给我发一张照片吧,我想知道你离开公司後,看的风景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我到得了的地方。」裴诗雅卸下武装,歪头倚靠在傅槐的x口,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短暂时光,「我等你,等你可以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天。」

「我尊重你的意愿,尊重所有你想要保护的,所以那一天,由你决定。」傅槐抛出了题目,并提出了担保,「我保证,只要你能鼓起勇气,用力地握住我的手,剩下的,我全都会替你保住。」

他有着军人的气魄和不可动摇,「不管是你的父亲,或者是我。」

裴诗雅一直都知道,傅槐不是不肯走向她,而是不愿意破坏她所珍惜的一切,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够自己做出不会後悔的决定。直至目前为止,她累积的勇气恐怕还无法紧紧握住傅槐的手,但有那麽一瞬间,她稍稍挪了手,用自己的小指轻轻g住了傅槐的小指。

就当作是彼此约定好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握住他的。